弥世华棠

Kill Me Like You Kill Time.

绝妙的爱

  • 双黑原著支线向

  • 应该算是糖?

  • 标题源自文野第三季op


“微妙的癫狂,从心头涌溢天真烂漫的爱。是你给的,绝无仅有的,是你给的。”

 

GSS,格哈德安保服务,原本是海外资本旗下的民间警备公司,在本国中断资助之后,彻底沦为了非法组织。和“羊”一样,是Mafia的敌人。而敌人的敌人或许需要成为朋友。

为了对抗Mafia,“羊”决定并入GSS。代价是,他成为了组织的牺牲品。橙发的少年身为“羊”的首领,不过也只是一张用完即弃的手牌。他即将离开生死相依的同伴,无条件地服从GSS的命令,作为可以随意压榨的奴隶为他们卖命。这样,才有那一点点缥缈的希望让“羊”存活下去。他只能这么做,只有自己可以牺牲,同伴的眼睛绝对不能染上黑暗。

他如同深海一样的瞳眸变得暗淡,瓢泼的大雨浸湿了他的黑色外套。他服从地接受被塑胶捆绑带铐住双手的命运,他头也不会地离开了“羊”的同伴们。

因为他害怕一旦回头,就再也挪不动步伐。

 

十五岁的少年端起了沾满硝烟的冲锋枪,手上缠满绷带,以此掩盖金属枪托留下的伤痕——十五岁的少年和同伴们一边分享拉面店老板犒劳他们的豚骨拉面,一边计划第二天去看望孤儿院里的小孩。

十五岁的少年月光石一般的眼睛没有波澜,只是静静地看着堆积如山的残尸,如同看着没有生命的碎木头——十五岁的少年和贫民窟的小孩打打闹闹,教着他们些许格斗的技巧,宠溺地抚摸黑发小孩的脑袋。

十五岁的少年左衣袖上缝着的黑色袖章,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“奴隶”的身份——十五岁的少年左手系着蓝色腕带,同伴们都将他视为最信赖的同伴。

 

为了“羊”组织里的同伴们,他将自己送进无间地狱。转眼间一年就已过去。本意是借助GSS铲除Mafia,再脱离他们,让“羊”在横滨的地盘上混出一片天地。然而,GSS里的人根本不是像他们一样稚气未脱的少年,他们是真真正正的犯罪者、真真正正的横滨之恶。他们不过是哄骗着少年们交出了王牌,然后将他们像玩具一样摆布。他们的手伸得很长,运输毒/品、军/火交易、赌/场/洗/金钱、发放高/利/贷、承接杀/人委托……一切恶之花都在这里绽放。他们用大把大把的金钱满足自己的欲望,在纸醉金迷中双手沾满早已凝固的血液。他们根本失去了所谓的“组织性”,只是古代攻占城邦后肆意烧杀抢掠的军纪涣散的军/队。

他无法忍受这些为了私欲犯下的杀戮,而他的身上背负着双重束缚——“羊”首领的奴隶性、GSS打手的奴隶性,因此无力挣脱。

而“羊”的同伴们,渐渐移开了投向他的仰慕的视线。没有人再称呼他的一声“大哥”,没有人再在他陷入死亡威胁时伸出双手。那个原本一直崇拜着他、跟在他身后的白发少年,也不动声色地坐上了首领的位置。大家都已经不需要他,因为他早就不属于他们,只是一张被交换出去的“好牌”。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不需要摇尾乞怜的奴隶充当“首领”。

 

雨从来就没停过,泥泞着、腐烂着,在黑色烟雾的侵蚀中湿漉着。他把双手揣进衣兜,扯了扯连帽衫上的帽子,好让它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。他沉默地吃饭,沉默地睡眠,沉默地执行命令,以便忽视自己内心的一切话语。游走于生死的边缘,却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义。

 

但这还不算最糟。

他根本就没有想过,自己的枪口会有一天对准贫民窟的孩子们。

只是为了扩张一片堆放毒/品的仓库,他们就要拆除这里的建筑。将所有拒绝搬离的居民全部处死。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地方——镭钋街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八岁的自己在火焰中挣扎,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唯一有着光的地方变成剥落的火焰和碎末,他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稚嫩的面孔上凝固着永恒的惊恐。他们就是他自己,他在此时,必须服从无条件抹杀自己的命令。

人们惊慌逃窜的脚步声奏响处刑的交响曲,枪声与碎裂的声音充斥每一个听觉细胞。有人在狂笑,有人在祈祷,本就已经破烂不堪、黑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房屋摇摇欲坠、倏然倒塌。他记得,八岁那年睁开眼睛看到的,便是这深坑之中野蛮生长的弱小灵魂。正是手上系着蓝色腕带的“羊”的少年擦干他脸上的血迹,给他盛来小米粥。他贪狼地吞咽滚烫的米粥,一碗又一碗,跪在地上,像丧家之犬一般祈求着未来的同伴的施舍,同伴却笑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,拥抱他,告诉他说这里永远都会是没有争斗和欺凌的家。

但此时他却只能做到,单手举起手枪,扣动扳机,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击发。瞳孔缩小,嘴角扯起夸张的弧度,汗水粘住他橙红色的鬓发,视野里的一切只剩下扭曲的、无意义的黑白线条。六发子弹早就打空,他还在扣着扳机,让撞针在虚无中撞击,就犹如他这一年的记忆。

其他人都早已撤离,人的气息在空气里早已消逝,他开始嘶吼,挤压着声带发出死亡宣告一般的忏悔。气力已经耗光,无声的尖啸抵抗着这必死的命运。

他背叛了自己的立场、自己的信条、自己最开始想要守护的事物。

他已经做了无法原谅的错事,哪怕“羊”在不久的未来成长茁壮,所有同伴都对他感激不尽,他都再没有坦然接受的立场。他的死亡将是他唯一能向世间表达的哀鸣。

“门扉一旦打开,便再也无法独善其身,只得坠向更深的深渊,凝望着逐渐破碎的自我牢笼。”

他只能走向污浊的自我毁灭。

但纵使如此,他也不愿意伸出双手,让这个憎恶着他的城市与他一同粉身碎骨。明明他可以这么做。明明他就该这么做。

他只是顽固地和Mafia战斗着,第一次违背了命令、在求死的路上启程,为的是给同伴们留下最后的手牌。他要唯一见证了Mafia先代首领去世的成员从人世间消失,带给他的同伴们Mafia分崩离析的礼物。

 

但他又没想到,面前这十五岁的黑发少年会是那“见证者”。

当他终于找到太宰,双手揣在口袋里冷眼看着他时说:

“怎么会是个小孩?”

“哈?你才是小孩吧?小矮人。”

太宰无赖的语气让他本已干涸的心波涛汹涌,滔天大浪一般的蔚蓝怒火无声燃烧。这就是他拼死都要铲除的罪?这就是他做牛做马谗言媚骨的根源?但为什么,他这样不在乎,不在乎这纷争——中也赌上一生都要终结的纷争。他凭什么拥有他所早已失去的一切:归属感、自由、力量,却又要站在河岸上凝视着水底嘟嘟囔囔着如何投/水。

他怒不可遏。不知道为什么,一旦见到面前这个人,就无法控制自我。好像脑袋被谁掌控,只会吐出一句又一句恼怒的刻薄话。

太宰也看不惯甘为奴隶的他,低声下气做牛做马如同寄生虫。高兴了就舔人不高兴了就咬人是他根深蒂固的信念,或许他们的基因没有任何一段序列相同,以至于怒目相视横刀相向厮杀终生。

 

两双手都缠上了绷带,只不过一双始终掩藏在外套口袋下,另一双在其中藏了枪。

太宰喜欢捉弄这只失去理智的野犬,在他不断寻死的时日里,还有那么些乐趣。就算中也不承认,他也接受了与他纠缠不清的安排,在他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时日里,还有那么些意义。

在某种层面上,两人为了彼此而生存下去,而与此同时,又拼尽全力想要杀死对方。

 

决战定在了大晦日。

雨终于止息,久违的月光在虫鸣中弥散。他们的眼睛倒映出钻石的光芒,光芒之中,只剩下彼此的模样。

流血、碎裂、尘土飞扬;异能、重力、刀光剑影;子弹、绷带、橘色发梢棕色眼眸。谁也奈何不了谁,就算同归于尽也做不到。中也操纵的石块总是会在即将砸中太宰头颅的瞬间偏移几分,太宰手中击发的子弹总是会在中也的心脏右边偏离一点。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厮杀,以至于惺惺相惜而磨灭了恨意。

太宰忽然冲他摆了摆手,掏出电话自顾自地讲起来:“哦哦我知道了。”再挂断。

“新GSS已经被包围了,只要我下令,他们就会被全部歼灭。”

中也的瞳孔猛然缩小,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
“什么条件,才能让你放过我的同伴。”

“加入Mafia。”黑发恶魔漫不经心地晃晃手里摇摇欲坠的电话。

中也忽然笑了起来,嘶哑的喉咙发出生锈的声响,像是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吐息,又像是从逼仄子宫中撕裂而生的哭号,令人战栗,毛骨悚然如同秋夜最凄凉的晚风,但是带来了秋日特有的稻穗香。

“原来你早就计算好了一切。”中也伸出了手,将兜帽一把扯下,“没关系,你就等着我到组织里之后把你变成我的属下好了。”他的眸子终于有了笑意,在无眠的雨沉寂后,他的绝望终于顺着海水流淌而去。

 

立场和信念都完全不同,太宰却向中也走去。

在这死亡与背叛如同吃饭的黑夜里,他们却创造出烂俗的信赖和共生。

无所谓,因为再烂俗也比不过,那所谓的、绝妙的爱。


“钻石只能用钻石来打磨。”


注:钻石是四月的生辰石。

评论
热度(6)

© 弥世华棠 / Powered by LOFTER